
序 | 徐錦堯神父
傑棠要我為他《 漁夫集》的大結局寫個序,我作為他的師兄,責無旁貸。
《 左傳 》說:「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這即是後世所說的「三不朽」。
左傳𥚃的三不朽是有輕重的,以立德為先,立功為次,最後才是立言。
這完全符合儒家「學問為了生活」這個良好的傳統,它與希臘文化的「重知」頗有不同。孔子甚至認為生活就是學問,知識原是為了道德。所以他說:「君子食毋求飽,居毋求安,敏於事而愼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論語:學而)。只要懂得生活,這就是學問。
主張德重於功和言的人,認為有「德」的人,他的「功」才能澤及蒼生,他的「言」才能傳之久遠。沒有德,他的所謂「功」可以成為世人的災難;沒有德,他所謂的「言」,便是孔子口中的「巧言令色,鮮矣仁。」(論語:學而)這些人只懂花言巧語,一臉和善,只是貌似好人的「鄉愿」而已,他們缺少的是仁心仁術。
所以中國人要求人,特別是要求領導者要「才德兼備」。如果不能兼備,也寧要「有德無才」,而不要「有才無德」。
但我認為德、功、言三者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不可分,亦不能分。三者要連成一氣,才能發揮最大效用。
完美的人生必須被愛心推動而被知識指導。愛心可以擴展成為羅素所謂的三種激情: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渴求、對人類苦難痛徹肺腑的憐憫。而知識就是蘇格拉底所謂的「知識就是道德」,因為對事物不同的認知,可以使人把善當惡,或把惡當善。甚至「地獄的路」也可以是由善意建成的,因為我們一定也遇見過一些好心做懷事的人。
所以我認為立德、立功、立言三者,應該像一個鼎的三隻腳,不應有大小輕重之分;它們都是同等重要的。
「言」的最高典範是聖經或「聖言」。這是生命之言,是「道路、真理、生命」,帶領人認識真理、找到方向、獲得永恆生命的「言」。
天主創造了生命,也給生命指出了方向。聖經就是藉著「言」而給人指出這個方向的一本「說明書」,教人懂得如何活出更豐盛的生命。
耶穌顯的奇蹟有四大類:征服大自然、治病、驅魔、復活死人。他作這一切,是為證明他是真天主;正因為他是真天主,所以他說的都是「生命之言」。奇蹟必會過去,他的「言」卻要求永遠長存,指導著千秋萬世的人的生命。
這就是「立言」,是用來指導生命的。能道出天地和生命奧秘的,才是三不朽中的「立言」。
傳說倉頡造字,有鬼夜哭,因為文字揭露了天地、生命的秘密。人因為藉文字而能掌握到生命的真知識,所以才不會再受無知或受鬼神的愚弄和控制。
傑棠寫了十多年的《 漁夫集 》,他也揭露了不少教會、人生、世界的秘密,從個人成長、人際關係、社會責任、愛教愛國、放眼世界,全都涉獵過。如果有一個人因為讀了他的文章而受了他的感動,並成為一個很好的教友或一個很負責任的公民,這個人會教子、教孫都要好好的去生活,充實自己、回饋社會。這樣一代一代的傳下去,五百年後,終於出現了一位大聖大賢,原因便是因為五百年前,有一本叫《漁夫集》的,它感動過一個人。
這便是不朽。
不是因為這本書可以藉電腦或出版社或互聯網而永遠流傳,而是因為它已經進入並活在許多代的人的生命中。
傑棠弟,希望你的這最後一集能順利出版,也希望上主能給閱讀這書的人以充沛的祝福!
徐錦堯神父
(公教教硏中心總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