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非困難,是挑戰
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之後,教會術語增添了一個新名詞:「聖召荒」。我六四年入小修院時,黃竹坑聖神修院的宿舍竟有人滿之患。今天修院新翼便是為了回應當時的需要而擴建。想不到未足二十年,這所原本是培育司鐸宏偉建築,已有一半變成了供給教友使用的靜修塲地。真有桃花依舊,人面全非感慨……
時至今日,不少較為保守的教會人士仍把聖召短缺的原因歸咎於梵二和那位開明民主的教宗若望二十三世。理論上他們不敢反對公議會為了幫助教會面對時代挑戰而作的改革,但感情上那份懷舊復古心理依然作崇。革新不是不好,倒是改得太快,快到叫人無所適從,而修院改革便成了這個劃時代的最大犠性品。我中一班開始時總共有四十五人,最後只有自己在十五年後走上祭台,我感到寂寞……
今天聖召荒雖未至全球性般嚴重,因為仍有不少國家如印度、印尼和一些非洲國家的聖召十分蓬勃。但總括來說,歐美各國和東南亞地區都遇上司鐸不足的危機。就拿美國北岸俄勒崗州為例,據保守估計,如果目前入修院人數未能有突破性的提升,到公元二千年每一百個堂區便只有五十個年老神父可供調動。情況將一如今天中南美洲一樣,神父要變成「跑碼頭」的牧者,由一條村落趕到另一條村落擧行感恩聖祭。
早些時《公教報》有則不大顯眼的新聞。教區聖召推行人之一姚崇傑神父呼籲眾信友多為聖召祈禱,原因今年入修院的申請人數大不如前。不必立刻怪責社會世風日下,物質誘惑巨大,令到我們的公教青年對人生迷失方向,以至削弱了服務犠牲的精神。固然,上述理由不無影響,但這樣消極的定論違反福音精神,我們不單未有正視問題,而且給人鴕鳥埋頭的感覺。平心而論,香港教區絕不缺乏有志獻身修道的青年,問題 倒在於為什麼他們不肯考慮或者遲疑不決吧了?
我寫這篇文章的動機不是要答覆上述種種質疑,而是希望透過自己很短的鐸職生活體驗,跟大家分享一些反省。其實這些反省根本不是我關某人的專利創作,原來許多前輩牧者和神學家早就對「聖召荒」 提出各種不同的見解和說法,我只是提出幾點和大家討論而已。在柏克萊最後一個學期,除了寫論文,我亦到加州大學工管系修了一科人事管理課程。教授第一堂開門見山跟學生說:「在工商圈子裏,大家視困難(Difficulty)是挑戰(Challenge)。」因為,困難使人退縮,挑戰才能鼓動人心。 」我非常認同這種態度,對付聖召危機最適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