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夫集(一)

相逢何必曾相識

世事多磨。通常你有足夠時間前赴約會,無需乘坐「的士」時,總是一輛輛空車在你面前駛過,一位又一位的司機朋友用同樣的眼神向說你:「要車嗎?」到你身負重任,分秒必爭時,老天爺却偏偏跟你作對。不要說「的士」,連大巴小巴都通通失踪,令你急得如鍋上螞蟻。上午九時半接到駐院修女來電,說有位堂區教友病情惡化,指定要見見關神父才肯放心。我告訴她大概一小時後到達,於是立刻收拾行裝,飛奔下樓,打算趕「的士」前去。情況怎樣?相信讀者心裏有數了。天啊,真是禍不單行……。

上了第二輛小巴,才鬆一口氣,忽然「轟」的一聲,坐在前排的一個少女暈倒在司機身旁,開始痙孿起來(俗稱抽筋)。車上只有幾個乘客,大家都嚇得不知所措;老太婆話抹驅風油有用,其他人則建議停車報警,一時亂作一團。處理這種塲面我稍有經驗,知道最要緊是保護病人的舌頭,免遭牙齒咬傷。我趨前把少女頭部移側,防止口水痰瘀阻塞氣管,然後向一位乘客要了枝原子筆,將筆桿放入她的口中(其實用手帕卷成布條更佳)。車子繼續前行,沿路找尋警察。約莫過了三分鐘,痙攣現象已緩和下來,接着女孩子放聲大哭。雖然我把她的頭抱高,放在自己大腿上,用紙巾給她拭去眼淚,並且好言安慰,但我十分明白這類病人的心情,那份恐懼是難以忍受的;因為病發時除了全身失去控制外,在什麼地點出事和有沒有人即時照顧都是關鍵性的問題。終於截停一輛巡行的警車,讓警務人員接管。我急急下車趕路,臨行前只低聲向這少女說了:「不要怕,救傷車快會到。」她淚眼汪汪,無言以對……。

這是「偶然」抑或「天主安排」,可謂見仁見智;不過人生迢迢長路,一定有些陌生人會闖入我們的生活圈子倒是事實。我記起普世博愛運動創辦人盧加肋女士的話:「主,在與每一位弟兄姊妹相遇時,提醒我這是在此時刻我唯一能夠去愛的人,因為他們已代表了整個宇宙。賜我這份醒覺的力量!」相逢何必曾相識,她早就是我應該關懷的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