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歧視

籃球塲只有九個人，我的加入理應受到歡迎，怎知其中一個白人學生即時顯得不悅，並向他的伙伴說：「亞洲人身型短小，與他們同隊肯定輸球」。我沒有反駁，只向他微笑一下，心想：「好，就打塲漂亮的球給你們開下眼界。」不知是如有神助抑或為國爭光的勵志心理，那天的球技表現可以媲美美國冠軍籃球隊波士頓．塞爾特人主將球星賴利．巴德（Lary Bird）；是我兩年來在柏克萊加州大學體育館的代表傑作。我隊贏了那塲比賽，不過令我深為感觸的，是那個白人學生竟然走前跟我握手道歉說：「對不起，低估了你們！」

由張秉剛神父的Fresno堂處乘「灰狗」長途汽車回三藩市要坐上四個小時。由於票務記錄不當，致令中途某小鎮多上了一個找不到座位的乘客。司機跟其中一個黑人乘客耳語幾句，那人便讓出了自己的椅子，並坐在司機旁邊的空地上。有個白人看見，便告訴那黑人這樣做是違犯交通安全守則的。雖然我英文屬於有限公司，但仍能明白那白人的說話語氣既平和又沒有敵意；怎知黑人登時勃然大怒並高叫：「我的事，不需你管！」車子到了另一站頭，乘客紛下車舒展筋骨，而另一幕種族歧視鬧劇立刻在洗手間上演，我做了最前座觀眾……

正當規勸者白人如廁之際，那個黑人受責者衝了進來，用手指指到白人的鼻子上，接着破口大駡：「白猪，你再管閒事我就宰了你！」當時局勢優劣有如「李小龍」跟「新馬仔」打擂台，白人當然知難而退，唯有不斷搖頭嘆氣，樣子委屈得很。車子踏上歸程，黑人沒有上車，而是站在車旁，穿上一身「灰狗」汽車司機的制服，向着乘客露出勝利的微笑……

不能否認美國黑人長期受到歧視，但失去理性的報復只能叫別人更加看輕他，那又何苦來由。種族歧視自人類有文字記載以來便已存在，今天美國和南非的情況實是我們老祖宗幹的翻版，沒有什麼稀奇。寫到這裏，讀者或許會覺得我們中國人很高貴，從不歧視別人吧！其實剛剛相反，我想指出中國人玩種族歧視把戲比別人更加高明，更加細緻。不必詳列中國人怎樣形容外國人，單是對待自己同胞，我們往往已很不客氣。家大於國，同鄉同姓三分親，外省人全不放在眼內。已故徐誠斌主教曾經令不少教區廣東神父不服氣，說怎麼派個「外江佬」來管我們！香港教會有責任鼓吹中國人就是中國人，管他來自何方。